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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过年记忆】江门江海:“鱼”说年味
来源:江海区文化馆时间:2021-02-09

生恭鲤鱼传承人陈荣昌接受采访。(摄影:邱昱)


人间烟火处,年味渐浓时。
别人的年味也许是煎堆碌碌,金银满屋,对于我来说,年味是一条曾经活跃了100多年没落于上世纪90年代初的新年祝福手工艺品——“生恭鲤鱼”,是儿时与小伙伴舞动“鲤鱼”走过青砖陌巷、窜入各家各户拜年的热闹与欢乐。
曾经陪伴不少江门市江海区外海当地人长大的、承载过无数欢乐回忆的“生恭鲤鱼”,是外海人用竹片和红纸按照鲤鱼的形态扎制而成的一种手工艺品,象征着丰收和吉祥,寓意年年有余。久远之前的外海有农历新年把玩纸扎鲤鱼的风俗,那时候每到新年前,外海当地百姓或在家里自制或是到市集里买一条“生恭鲤鱼”给自家孩子,到了大年初一早上,孩子们身穿新衣,欢天喜地舞动着手中那条惟妙惟肖的“鲤鱼”走家串户。每到一户人家,孩子们一边顺着人家的院子、里外堂屋跑一圈,一边跑一边唱说“生恭鲤鱼,年年有余,好生好鲤,发财利事,鲤鱼嗡嗡腮,齐齐发大财”的祝福话语,接着主人家就以红包答谢。从大年初一直到年初六的早上,孩子们都会手举着“生恭鲤鱼”一家一家地跑,在物资匮乏的年代里收获满满的欢乐,大人们在这份趣味的接待中图个吉利,让门庭更添生气。
上世纪70、80年代最美的外海“生恭鲤鱼”出于我舅舅的手,他做的“鲤鱼”不但在外海是抢手货,还销往顺德、中山、珠海、佛山等地。出生于1980年的我,因为从小寄居在舅舅家中,年味更多的便是制扎和摆卖“生恭鲤鱼”的回忆。
那时候在舅舅小小的家里一年到头都是制作“生恭鲤鱼”的材料或半成品,为了在新年前交货,只有六七岁的我已是舅舅的好帮手,制扎、张贴、描画、摆卖,样样在行。但其实制作这条“鲤鱼”一点都不很容易,你要先削好作为整条“鲤鱼”的支撑竹条,然后用工刀削出6条厚度、长度各不同的竹篾,扎成“鲤鱼”的躯干、肚子、鱼嘴,再把各个部位用韧性较强的麻纸按鲤鱼的形状绑扎出整个鲤鱼骨架,再用红纸剪出鱼身、鱼腮、鱼鳍、鱼尾、鱼脊等部位,以自制的生粉浆糊涂贴到鱼骨架上,最后用金水画出金灿灿的鱼眼、鱼嘴、鱼鳞、鱼尾和独有的鱼须,一条活灵活现的“鲤鱼”就完成了!火红的“鲤鱼”为新年的街头添上了喜庆的色彩,为百姓粗糙的生活点缀了期望,为孩子们过年带来了乐趣,也让儿时的我在制扎和摆卖中体会到辛勤劳作后丰收的喜悦

上世纪90年代,改革开放的春风带来了生活环境的变化和日渐丰富的物质,各家各户也都安装了木质的、铁质或不锈钢的大门,孩子们过新年不再串街走巷、进门入户地舞“生恭鲤鱼”拜年了,而是呆在家里抱着“小霸王”玩得兴致勃勃。就这样,这条“鲤鱼”却静静地沉寂在岁月长河深处,那一份独特的年味慢慢地淡出了人们的生活,越飘越远。年过古稀的舅舅每次看到挂在墙上褪了色的“鲤鱼”,混浊的眼里就会涌动着无奈的泪花……

也许是舅舅的执着,也许是曾经的制扎经历,让成年后的我固执地要把这条在人们心里或渐次模糊或记忆犹新的“鲤鱼”从岁月长河深处捞起来,借助当地推动传统文化发展的契机以及不少热爱这条“生恭鲤鱼”的热心人士帮助下,追查根源、录制工艺制扎视频,推动其成为了2020年度江海区第四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名录之一,并在各级支持下,创设了工艺传承协会,开展“生恭鲤鱼”制扎培训班,把带着旧时代里那份独特的年味“生恭鲤鱼”重回人们眼前。当那些不惑的、知命的、花甲的、古稀的甚至耄耋的人们再次看到眼前那条红彤彤、金色鳞片的肥壮的“鲤鱼”时,久违的喜悦充盈整个心间,记忆更如决堤的洪水,冲出了一幕幕儿时美好的回忆。

新春将至,早年已入籍澳门的达叔静静地看着70多岁的舅舅制扎“鲤鱼”,他要赶在农历新春前把10多条鲤鱼作为手信带回澳门给他的太爷和儿孙。在他那虔诚而专注的目光里,我分明看到了他孩提时满心盼望的喜悦,还有他积淀于内心深处几十载怎么也挥之不去、割舍不下的家乡年味儿……

流逝的是岁月,不变的也许是人们心心念念的那份年味,在2021年初,当地某社会机构召集志愿者,通过培训学习制扎了几十条“生恭鲤鱼”送到外海当地各类长者手中,让这份失却已久的年味和过年喜乐重新回到人们的生活中,让来自八方的关怀与祝福萦绕人心,让新春的笑声再次在条条陌巷中回响,而这条凤凰磐涅沉寂重生的“生恭鲤鱼”所蕴含的意义在爱的传递中早已华丽转身。

一直致力于关爱弱势群体和激活传统文化的玲,是土生土长的外海人,在她儿时乏味的日子里,年味也因为这条“生恭鲤鱼”而变得五彩斑斓,她坚信这条在文化自信长河里一跃而起的“生恭鲤鱼”,会以全新的姿态把曾经浓浓的年味儿在新时代里迸发出来,洗涤人们浮躁的心,重新温暖每一个人的心房,让每一个“年”都过得更加美好和欢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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